芋头是一种古老的粮食作物,全株有毒,但经过高温烹煮后,毒性消失,成为一种美食。芋头的种类多样,包括多子芋和槟榔芋,口感各异,可做成多种美食。芋头栽培容易,产量高,是许多热带民族的主粮。然而,与芋头相似的野芋(海芋)有大毒,烹煮也无法消除毒性,可能会致命。
芋头整株有毒,连蝗虫都会避开,但是它是古老的粮食作物,许多热带民族至今还以它为主食,百吃不厌。以前的闽西北农村人们用柴火灶做饭,做完饭菜后,灶里还有一炉火炭,就可以直接把芋头埋进去煨熟。剥去焦黑的芋皮,芋肉白嫩滑口,香气四溢,热乎乎的芋头,口感酥软,蘸点酱油吃就已经很美味。但是我小时候家里条件艰苦,往往就这样素吃,尽管如此,味道也令人回味。我后来才知道,这种最朴素的吃法,实际上却是最具雅致的。
唐代的高僧懒残用牛粪煨芋,给了李泌一半,李泌因此做了十年的宰相。宋代的时候,煨芋非常流行,苏东坡写过《煨芋帖》,李纲有《煨芋》诗,陆游与朋友酒后畅谈,饿了就煮栗子、煨芋魁,他称赞说“味美敌熊蹯”,味道甘美可以与熊掌媲美。
芋头又称芋艿,俗称芋头,是天南星科芋属植物,原产我国南方、东南亚和印度。我国古籍提到芋头,当时被看作是一种奇异的物种。《说文解字》里说:“芋,大叶,实根,骇人,故谓之芋也。”意思是,芋头叶子大,块茎繁多,模样吓人,见到的人都会倒吸一口凉气,这个惊吓的象声词就成了“芋”字的声旁。《史记》形容硕大的芋魁为“蹲鸱”,后来,“蹲鸱”就成了芋头的别名。
芋头让人害怕,主要原因不是模样怪异,而是全株有毒。天南星科是出了名的“毒窝”,我们熟悉的半夏、龟背竹、海芋、芋头、魔芋都有毒,需要小心对付。《新修本草》警告说:“芋,味辛……有毒。”《农书》说,蝗虫所至,草叶无存,“独不食芋”。你看,连蝗虫都知道要躲开芋头。
芋头的花、叶、茎都有毒,毒性主要是汁液中的草酸钙,会让人接触部位发痒、发红。经过无数代人的培育,芋头的毒性已经大大降低。最简单的去毒办法是高温烹煮。生芋头有毒,不能吃;没煮熟的芋头会让舌头发麻;芋头要完全煮熟,毒性消失,才能成为一种美食。还要注意的是,与芋头相似的野芋(海芋)有大毒,烹煮也无法消除毒性,可能会致命。
记得小时候给生芋头刮皮,或者把芋叶切成猪菜,双手沾上了芋头的汁液,会感到热辣辣的,麻痒难忍,这就是被芋头“咬”了。不幸的是,被芋头咬过的手还会传染,碰到哪里的皮肤,哪里就会出现麻痒。用水洗手是没用的,最好的办法是把这双手放到灶火上烤,这也是一种高温杀毒的办法。
闽西北种植的主要是多子芋,俗称菜芋,作为蔬菜食用。每株芋头下面,都有一个母芋和一群子芋。宋人梁克家《三山志》说:“小者如卵,生魁旁,食之尤美。”描绘的就是多子芋。把鸡蛋大小的子芋蒸熟,撕去皮,口感松软甘滑,无论红烧还是捣烂煮羹,都非常美味。
菜母芋纤维粗老,有的家庭会用来喂猪,但我觉得切成细丝炒肉,特别开胃。厦门的菜市场买不到菜母芋,每次回到老家,我才能偶尔吃到。母芋丝有种淳朴的感觉,口感厚实而黏滑,嚼起来有满满的口感。
闽西北也有大母芋,俗称槟榔芋,全株只有一个大母芋。槟榔芋比较珍贵,口感甜而粉糯,香酥可口,但不适合每天烹煮。我在厦门发现,这里种的全是槟榔芋,特别壮实,蒸熟了就当饭吃。原来,槟榔芋不适合配饭吃,因为它自己就是一种“饭”。
芋头的球茎含有大量淀粉,可以充饥,是古老的粮食作物。水稻栽培出现后,大米成了南方人的主食,芋头才被当作杂粮或蔬菜。北宋苏颂《图经本草》说,南方福建等地种植芋头,“当粮食而度饥年”。清人李调元有诗:“种蔬多种芋,可作凶年备。”饥荒时期,人们才会记起,芋头也可以当饭吃。
芋头栽培容易,产量高,许多热带民族把它当作主粮,百吃不厌。“万家都饱芋田饭。”清代台湾诗人杨浚写道。乾隆《重修台湾府志》记载,台湾少数民族只种芋头,“魁大者七八斤,聚以为粮”。在萨摩亚、汤加、瑙鲁等太平洋岛国,人们至今以芋头为主食,吃得肥肥胖胖。
我小时候还吃过芋梗。这东西平时都当成猪菜,有时家里实在没有菜,才与猪争食。新鲜的芋梗撕去外皮,切成斜片,放进锅里稍煮一下,捞起,再下锅与青辣椒一起炒,变成一小碟软糯的菜。我经常向朋友提起吃芋梗的经历,在一次次回忆中,它的味道越来越美。有一次,在一家农家乐餐馆偶然遇到这道菜,但是我竟然咽不下去,从此不再念想。生活中很多美好的回忆,其实并不需要去重温。